“主观上，我以为自己翻译的是100%村上；而客观上，我必须承认那顶多是90%或者是120%的村上。说白了，100%的原作文体、100%的村上春树，这个星球上哪儿都不存在。”上周末，村上春树最新短篇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读唱会来到广州方所，村上春树代表译者林少华与到场听众分享了其译介日本文学的经验、体会。翻译家林青华、作家麦小麦等亦到场就村上新书与读者进行互动。

翻译只能无限接近原文

《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7个短篇小说由6位译者共同分工完成。林少华说，细看之下，读译本的读者可能会产生“怎么感觉像是六个村上”的疑惑。确实，细细品味，字里行间，大体可以品出六种味道。在林少华看来，六种味道都不是100%的村上春树。100%的村上春树，这个世界上哪儿都不存在。

“翻译只能处于向原作文体无限接近的过程，永远在路上，没有终点。”林少华说，终点就像《挪威的森林》中那个萤火虫光点一样无法触及。退一步说，翻译只能是原作者文体和译者文体妥协、融合的产物。

村上作品显露经典化倾向

“相邻车道的拖车如巨大的宿命阴影一样或前或后伴着萨博”、“（女孩）兴味索然地把嘴唇扭成中国刀一般遒劲而冷静的形状……”活动上，林少华首先从自己所翻译《没有女人的男人们》的两个短篇中，选取几个例子来谈他所认为的村上语言的诗性。

林少华说，村上用来比喻的东西起码有一半是超验性的，因而同被比喻的经验性的人或物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距离，而诗性恰恰蕴含在距离中。“‘拖车同宿命阴影’、‘嘴唇同遒劲而冷静的中国刀’，从经验和常识性上，二者几乎毫无关联，而村上从中拽出一丝陌生美，一缕诗性。”

对于目前海量图文信息和网络文学的冲击，林少华担心语言正逐渐失去严肃性、经典性和殿堂性。村上恰恰相反，开始显露出经典化倾向，进而能够不断攻城略地，吸引广泛的读者群。“这样的语言或文体，其本身即可叩击读者的审美穴位、心灵穴位，而不屑于依赖故事性。”林少华说。

翻译领地需精耕细作

林少华则在活动上还表达了对近年来不少文学翻译实践及批评的担忧。他认为，当下不少翻译研究者和翻译课老师，一方面热衷于用各种高深莫测的西方翻译理论术语；一方面却对作为服务对象本应精耕细作的翻译领地不屑一顾。“在如此风气和评价体系之下，原本为数不多的翻译高手渐渐无心恋战，而补充进来的生力军又往往勇气与魄力有余而审美积淀不足。”林少华最后说道。